第77节(1 / 2)

卫崇荣彻底怔住,他完全没有料到,卫昭打的竟是这样的主意。

卫昭停顿片刻,沉吟道:“荣儿,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的,此役若是失利,等待我们的,会是怎样的后果。”当年,在卫明的病榻前,他是真心诚意答应过他,会尽心辅佐卫兰的。

但是卫兰对□□的戒心,远远超出卫明的预计,卫昭不想违背对兄长的承诺,可卫兰想要的,却是他儿子的命,两权相害取其轻,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并不出人意料。

卫崇荣收起先前不甚正经的表情,肃然道:“我明白的,父王放心好了。”为卫兰送死,他肯定是不愿意的,可是彻底光复易州和琼州,顺便还能搞掉卫兰,他就很愿意了。

又过数日,卫兰的圣旨终于下来了,大意不外是朱夏如何凶残,南越如何无辜,朝廷如何困难,卫崇荣如何能干,总之就是把出兵相助南越的任务给他了,要钱要人却都没有。

要说卫兰自己的意思,根本是恨不得卫崇荣只身一人回到易州,但是有了征南大将军这个头衔,户部不可能真的一两银子都不出,东西两营也不可能一个人都不派。

君华肯定是要跟着卫崇荣回去的,临走之前,君情逮着他又是一通叮嘱,回头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他们才成亲多久啊,没可能这么快就有好消息的。

南下路上,君华曾经问过卫崇荣,怀熙为何不肯再出现了。

卫崇荣沉默许久,问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他自己,是说不清楚的。

君华想了想,半晌没有回答,他的心情很复杂,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早在泰安年间,姬辛就在易州驻守,经营了十余年,后来又是卫崇荣接手,上上下下仿若铁桶一般。卫崇荣一回到姚安,拓跋先翰就把南越和朱夏的最新战况向他做了汇报。

“就在三日前,图朵率人兵临静安城下,双方进行了激烈的交战,昨日凌晨,终于破了城。”

卫崇荣闻言重重拍了下桌案,随即吩咐道:“先翰,你继续驻守姚安,随时注意朱夏人的动向,我带人去东山镇。”红河郡同时接壤朱夏和南越,东山镇是出兵南越的必经之路。

“荣哥哥,我也去。”君华见卫崇荣没有安排自己,忙举手表态。

卫崇荣默然颔首,比起把君华单独留在姚安,他还是觉得把人带在身边更安全。

由于朱夏军队势如破竹,迅速攻占了南越的北方四郡,导致大衍对南越当前的局势缺乏足够的了解。抵达东山镇的第二天,卫崇荣决定亲自潜入南越察看敌情,并令君华留守东山镇。

谁知君华却表示,他的轻功比东方更好,他可以陪他去,让东方留守便是了。

卫崇荣想了想,同意了。他只是过去看看,并不打算惊动谁,带君华和东方并无区别。

与此同时,已经破城的南越王宫正殿上。

图朵坐在高高的宝座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南越王室成员,眼中充满讥讽之色。

他来回扫视一番,突然说道:“寡人早有耳闻,南越的王后是大衍的长公主,乃是人间罕见的绝色,不知是否名副其实?”无论何时,他对美人的兴趣都是不减的。

图朵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许多人不由自主地转头,看着搂着一双儿女的卫蔻。

长久以来,南越人对卫蔻都是很尊敬的,无关她的性情,而是她大衍公主的身份,对南越真是太重要了。卫明还在的时候,看在宝贝女儿的份上,可是给了南越不少优待。

不过卫兰登基以后,这种情况有所改变,他对自己的姐姐,似乎并不是很看重。这次朱夏袭击南越,他们把最大的希望寄托在了大衍身上,可到现在,他们也没有看到援军的到来。

☆、第105章屈服

上官翊和李伉收回易州六郡之前,朱夏和南越的边界线蜿蜒曲折,绵延数百里,时不时就有纠纷产生,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却是收获寥寥。

卫夙登基后,朱夏错误地估计了形势,非但没能从大衍身上讨到好处,反而丢掉了自己原有的易州六郡,从原来的粮食可以自给自足退化到了必须要向他国购买粮食进行补充的地步。

从此以后,朱夏和南越的国界只剩下区区几十里的红河,倒是相安无事了几十年。

不料图朵上位以后,朱夏的风格陡然发生变化,先是不自量力试探大衍,被打得灰头土脸,随后就是强行越过暹罗,对南越发起进攻,攻势之迅猛远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南越不比朱夏,和大衍有着长期的贸易往来,在军事上对大衍也比较依赖,他们既没想到朱夏能有这样的能力,也没想到大衍会迟迟不给他们回应,连丢城池、国都被破也就不足为奇了。

静安城告破那日,现任的南越国君阮绍已经殉国,随后就是破城,年仅六岁的王太子阮柠尚未继位,就和母亲、弟弟以及族人一起成了图朵的阶下囚。

此刻,见周围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过来并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避让,阮柠挺起小胸膛,勇敢地挡在卫蔻前面。在他身后,卫蔻面色沉静,无甚惊容,而她搂着的阮檬,则是一脸的天真懵懂。

图朵扯扯嘴角,露出一抹艳丽至极的笑容,轻哼道:“小子,你倒是有点骨气,像你那个死了的爹,只不过——”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下了,从王座上站起身,不急不慢走到阮柠身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冷笑道:“有没有人教过你一句话,骨气和勇气这样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有的。”

阮柠到底年幼,只知道图朵是坏人,却不明白他话里的深意。不过他虽然有些怕图朵过于阴狠的眼神,可想到父王已经死了,自己就是家里最年长的男人,有保护母亲和弟弟的义务,所以尽管脸颊被图朵捏得生疼,他还是抬头直视着他,没有一丝一毫地退让,他怕弟弟会被他吓得哭起来。

图朵说完这句话,用力往旁边一拂,阮柠小小的身体立即飞了出去,先是撞到巨大的柱子上,再是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就一动不动了,几乎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卫蔻的眼神猛然一震,她侧身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儿子,缩在衣袖里的双拳握得死紧,指尖深深地掐入了掌心,却是没有说出一句求饶的话,求饶会有用吗?没有的。

倒是阮檬,趁着母亲失神的工夫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见他迈着小短腿,蹬蹬蹬朝着阮柠跑过去,跪在他的身边,用力摇晃他的身体,连声叫道:“哥哥,醒醒,哥哥,呜呜……”

半晌,阮柠轻咳一声,低弱道:“檬檬不哭好不好,咳咳,哥哥没事的……”

阮檬咧开嘴,哇地大哭起来,阮柠强撑着坐起来,紧紧抱住弟弟,一句话也没有说。

阮氏王族的其他人吓得瑟瑟发抖,不知道图朵到底要做什么,更怕柠檬兄弟的举动得罪了他。

图朵并不理会阮柠阮檬,反而凑到卫蔻耳边,用一种极尽暧昧的语气说道:“长公主容色绝伦,绝非凡姝可比,正好你死了相公,寡人也没有王后,你改嫁给我得了。”

卫蔻冷冷瞥他一眼:“你做梦!”她就是死,也不会向他妥协。

图朵并不生气,却是笑得更加灿烂,他指了指阮柠阮檬,挑眉道:“长公主殿下,你家两位小殿下可真是兄弟情深,寡人看了都是感动得很,你说他们是给本王当继子好呢,还是去见他们死了的爹比较好?”大衍皇帝的嫡长女和大衍皇帝的姐姐,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含义。

“你?卑鄙无耻!”卫蔻绝不怕死,但是图朵的话,恰恰正中她的死穴。

图朵闻言仰天长啸,随即道:“寡人就是卑鄙无耻了,长公主又能奈我何?”

卫蔻闭目沉思,不过瞬间就重新睁开,眼中全是坚毅之色:“我还有选择的资格吗?”

“当然有了。”图朵颔首道:“两位小王子的性命,尽在长公主的掌握之中。”

卫蔻不假思索,平静道:“我要他们活下来。”图朵的笑意顿时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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