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薛淼勉强回个笑容,“笔仙去哪里了?”

沈百福指指围拢在身畔的佛珠,“别怕,爱去哪儿去哪儿,进不来。”

他看起来挺可靠,还很帅气。薛淼不由自主凑近:“笔仙如果跟着我怎么办?你能不能保护我?”

沈天奇指指站在圈里全神戒备的柏寒:“放心,我们商量好了,走之前给你彻底解决。”

走?他们要去哪里?宋哥不是说他们是学道修仙的吗?一滴冰冷液体滴在薛淼脸上,她没在意,还琢磨着“彻底解决”的事,又一滴液体滴在唇上,好浓重的血腥气。薛淼茫然抬头,随即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起来。

十几个小时前还活生生的张依依李双双正像蜘蛛精般弯曲手脚倒吊在天花板上,都是满身血污,后者头颅像个烂透了的西瓜,滴滴答答不停滴着血浆。

两人朝她嫣然一笑,随即在视野里越来越大,直到惊叫声四起,薛淼才明白她们直挺挺像块巨石般砸下来。身边沈百福被当头砸中,摞在一起的新人们也被砸倒滚成一团。大依二双不是死了吗?可她们现在明明是活的,仿佛冰冷滑腻的毒蛇般不停扭动,鲜血秽物四溅,薛淼嘴里也被溅到许多。

身畔新人们吓得屁滚尿流四处分散,救命!薛淼手脚并用想往外爬,肩膀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抓住,有人在她耳边大喊“别出去!”是那个叫柏寒的女生,另一只手不停把挤成一堆的新人扒拉开,拎出最下面的沈百福--他看上去被砸懵了。

还好围拢身畔的佛珠依然璀璨如初,惊魂稍定的薛淼缓过口气,紧紧靠在沈百福身边,仿佛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救星。有水柱射到薛淼长裤,她本能回头,发现有个男生失禁了,好恶心。

紧贴在腿边的李双双扑腾几下慢慢不动了,她,她这回真死了吧?“啊~”耳边又传来尖叫,有人惊慌奔逃,薛淼本能望去,却发现同样当头砸下的张依依不知怎么跑到佛珠圈外,扑到跟着新人逃出去的孟思思身上紧紧咬住对方喉咙,鲜血像小溪欢快奔涌。

思思!

尽管张依依被随后扑过去的柏寒一刀刺中头顶,身体也被随后扑来的几人拼命拉开,竭力挣扎的孟思思还是再也没能睁开眼睛。

薛淼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出来了。这个21岁女生彻底崩溃,像个小动物般瑟瑟发抖,不停叫“别杀我别杀我!”沈百福揽着她不停安慰,“别怕,它们进不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像是现实又像是梦里。唱戏的鬼魂用长长袖子把恶灵裹住,那个薛淼不敢看的骷髅小孩趁机用骨头把它打散了;另一只恶灵想缩回墙壁逃跑,却被美人风筝一直追着不放,线越来越长怎么也扯不断,终于被三个敌人围攻消灭了。

人群爆发一阵欢呼,有几人大步朝外头跑。我呢?我怎么办?看呆了的薛淼推推沈百福,“我,我呢?笔仙呢?笔仙死了吗?”

他有点迟疑,“应该死了吧?”

什么叫应该?薛淼哭着说:“你们答应保护我们的,大依二双他们都死了,你们骗人,都是骗人的。”

宋麟却变了脸:“我们任务完成了,还管你是死是活?赶紧走!”

薛淼惊呆了,想骂难听的话却想不出来,颤抖着手指“骗人,你这个混蛋!沈百福,你帮帮我~”

刚才还温言安慰的沈百福却板起面孔不瞧她,就连柏寒也默默把匕首收回腰间。两个男人把她拎起来朝大堂外拖:“先关在院里,天亮了赶出去。”

那是间杂物屋,里面堆着些材料麻袋之类,薛淼扑在刚刚合拢的木门上哭喊:“救命,放我出去,别让我一个人。”

别让我一个人。

笔仙会来找我的。薛淼打个冷战,尽管整晚都和大家守在一起,白天补眠依然能见到那个黑影。它看起来比第一天清晰多了,罩在黑衣裳里瞧不清面目,穿着花花绿绿的鞋子,离她只有四五步远。

身后什么动静?战战兢兢回过头,角落阴影里赫然立着个黑影,薛淼心脏提到喉咙。黑影席卷而来,她只来得及喊声“救命”唇舌就不听使唤了。身体变成别人的,腿脚不受控制朝屋角走,那里扔着把锈迹斑斑的斧子。

斧子?薛淼想起死在洗手间里的大依二双,心里比冰还冷:我要用斧子劈死自己吗?双手朝斧子摸去,她无声狂喊着:不,不~

一道闪着银光的细细丝线从天而降把薛淼团团绕住,然后是两条长长水袖--她立刻不能动弹,丝线和水袖比烙铁还烫,露在外头的脖颈手掌不停冒着白烟,有什么东西正拼命从她身体上逃脱。一个骷髅小孩从地里冒出来高高跃起,手里大腿骨重重砸在薛淼头顶,她立刻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32章笔仙七

2017年2月28日

这是哪里?

望着头顶中式灯具,薛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睡在旅店大堂里。我不是在杂物屋么?跳起来揉揉眼睛,周遭寂静无声,四周还扎着熄灭的火把,地板上满是血污,薛淼立刻想起昨晚张牙舞爪的张依依李双双,还有被咬住喉咙的孟思思,她们去了哪里?

看看手机,上午十一点多,不远处放着自己背包,上面压着张纸条:迅速离开,返家,勿告他人,三日后报警。

金光璀璨的佛珠、天花板上倒吊的好友、激烈交战的恶灵和银白色“守护神”,随后自己被带进杂货屋,角落里的黑影,纠缠不清的细线和水袖,小骷髅狠狠打自己的头。咦?记得自己被烫伤了,手掌和脖颈不停冒着白烟,现在怎么毫无伤痕?

不能留在这间闹鬼的旅店。背起背包,薛淼匆匆扫视一圈便跑出旅店大门。太阳暖洋洋照着,头顶小鸟不时在枝头跳跃,几乎不像是寒假了。道路尽头有颗歪脖大树,这七天每次走到这里便莫名其妙回到来路,简直是鬼打墙,宋麟他们说是“结界”。

他们真的是斩妖除魔的修仙人士吧?

大树越来越近,薛淼心中砰砰跳着,鼓起勇气跑过去,两步,一步--面前是川流不息的马路,一辆大巴车慢慢腾腾驶过,车里有群小孩子;几个骑着共享单车的学生闹腾着你追我赶走远了,身畔一辆出租车驶得很慢,大叔探出脑袋:“姑娘,坐车吗?”

我出来了。尘世烟火和陌生人的搭讪令薛淼哭出声来,不敢回头拼命往前跑着。

与此同时,距离旅店几里路的石头烤鱼店两间豪华包间被打通,座位两两相对排开,两条乌江鱼两条鲈鱼两条草鱼两条鲤鱼两盘龙利鱼分开用铁锅盛好,锅底铺着烧红的石头,没多久特制酱料便合着啤酒辣椒咕嘟咕嘟冒起泡,配着金针菇莲藕牛肉丸豆皮青笋宽粉土豆大白菜千页豆腐,令人闻闻就流口水。

主角要数段叔。这位大厨二话不说要和五人组“意思意思”,仰脖便是整杯白酒;首当其冲沈百福,“福哥,老哥哥记着你的情,有用得着的地方你说一声,我段国正风里来雨里去决不含糊。”其次是曹铮“小曹,后生可畏,以后合作时候多得是,一回生二回熟”最后轮到柏寒周锦阳洪浩:“来来来喝一个,就一句话,加油干。我都第八场了,你们这刚哪儿到哪儿?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呐。”

哪壶不开提哪壶。饿了一晚的柏寒埋头吃鱼,大概黄大仙就喜欢段叔这类型的吧--除去旅店恶灵,段叔趁着天没亮找到大树底下,黄大仙果然言而有信,诺,他脖子上车票刚刚还给大家显摆过,右下角多了只对月而立的黄鼠狼。

最后段叔回到座位,搂着队长宋麟老泪纵横:“老宋,哥哥我总算是熬出头了”惹得宋麟也红了眼圈,连连拍打他肩膀,“不容易,老段,以后做任务也不用提心吊胆。说实在的任务做了八场,还没有像这次似的一个伤亡都没有,全员过关,简直就是奇迹。来来,喝一个。”

这倒是真的,前两场任务伤亡惨重,这次一个都没少。柏寒呷了一小口酒却发现对面沈百福依然闷闷不乐,也叹了口气:要是那三个女孩也活下来就好了。

大概宋麟也看出这点,长吁短叹道:“福哥小柏,还有三位,我托大说几句。你们啊还是经历太少,我宋麟每次做任务心里就装着老段老张他们四个,再有就是哪个队跟我们搭伙,那没的说,好哥们好兄弟;至于新人们。”

他看看酒席另一端十四名新人“能拉一把拉一把,拉不了的也没办法。至于任务世界里头这些人,只要任务完成了我就当他们npc,甭往心里去。说难听点,自己都顾不过来,说不定什么时候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哪儿还有功夫惦记别人?”

这话说得糙,可也有道理。柏寒夹了一大块鱼吃,三天后列车开来,这个世界便再也不见了--我的世界也有这家烤鱼店吗?

旁边一个新人男生愁眉苦脸:“宋哥,我这个,咋整?”

他叫李洋,昨晚和大家一起“摞”在佛珠圈里,两具女尸从天花板砸下来时其中之一正好扑在他背上,手足不停挣扎像活了过来。被吓坏了的李洋拼命往外跑,就连女尸噗通一声松手坠在地板上也没注意,径直冲出旅店大堂缓过劲儿来才发现回不来了。独自转悠小半夜,直到东方发白抬头便见旅店大门就在不远处,正庆幸却发现车票背面时限:七天倒计时中断了:他心慌意乱没注意树上门口的丝带标记,出了任务范围。

如果完不成任务怎么办?这个问题无数次被探讨过,现在看来老乘客二等座也不知道答案。宋麟皱着眉头,“别的都好说,这玩意儿真是不知道,我遇上过没完成任务的,那没的说,上不了车,就直接留下了。”

李洋忐忑不安:“我给我爸我妈打电话,都说,都说...”他有点哽咽,显然得到的不是亲人温暖关怀。

“我说了你们还不信”宋麟跺跺脚“这个世界就没你这个人。外头有电话随便打,再不行有信用卡的门口刷刷有身份证的银行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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