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齿痕 冉亦安 5694 字 2020-03-24

你谁?江乘不咸不淡地甩了两个字,这两字跨越重洋威力不减,成功把对方激怒了。

你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人情味的孩子,我是你父亲!

你幸亏没说是我大爷,不然我一定买张机票过去抽你。江乘声音已经冷了,我有爸,还有事么?

好好好对方忍住了脾气,你对我这个继父没感情不怪你,你对你亲妈也这样?将近二十年呐,你妈妈找了你将近二十年,你到底有多么深的仇怨才能这样伤她的心?

没仇,也没怨,可以挂电话了么。江乘抽了一根辣条咬着,这是我最后一次接电话,你要想让她后半辈子睡得着觉,就劝她别再纠结这事,权当我十七年前死了,你们一个完完整整的家,多一个外人不嫌膈应么,别给自己以及别人找不痛快,这是做人基本准则。

不等对方再说什么江乘就挂了电话,然后拉黑了这个号,紧接着又有两个陌生号打过来,他统统挂断拉黑,最后把手机扔桌上的时候劲儿用大发了,手机直接甩到了阳台。

不想捡。

爱谁谁吧。

程让跟他们家女皇的宝座前后脚进门。

你怎么回来了?程潇潇车还没停好就划下车窗看着他,仿佛看她儿子大半夜回家是什么新奇事,新鲜呐,去了你乘哥家还记得家门?

程让正烦呢,一肚子闷气不知道往哪撒,一股脑儿打包带回了家,还没找着合适的地方藏,实在不适合开口说话,怕漏。

至于吗小孩儿?程潇潇笑他,你哥当年走你就不高兴,一天天的跟吃了叛逆药似的,这么多年了还没过劲儿呢?

这话正戳了程让的痛处,他不是因为江乘走不高兴,而是因为这件事本身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他不知道江乘为什么走也无法阻止他走,江乘的世界里有他不知道的事,这种没着没落的郁闷无处宣泄。

他到底有什么事呢?

程让不知道是不是气开了窍,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一事。

妈,我哥他是程让凑到车窗前压着声儿问,他是我江爸亲生的么?

问完了又觉得这问题侮辱了他的乘哥跟江爸,立刻找补:我的意思是嗯,江爸是不是太年轻了点?

依着江野跟江乘的年龄差,生娃年龄还不到二十,虽然也不是不能生,但总归是不那么正常。程让因为整天在周暮屁股后面叫爸爸,理所当然地不觉得江乘叫江野爸爸有什么问题,这一冷不丁回过味来,就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你问这干嘛?程潇潇常年日理万机,恐怕也没琢磨过这事,程小白这一问,她也愣了,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但也不是没可能吧,我也没听你姥说过不是,你也知道你姥那八卦的段位,但凡真有此事断不能逃过她的法眼,况且你哥跟他爸长多像啊?

说得也是

程小白,程潇潇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我们全家都没怀疑过的事你要怀疑呢?

我谁他妈知道!程让摆摆手,我可能吃多了,撑的。

程潇潇:

这破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多大年纪了还整天琢磨些小屁孩的事!

程让回到自己房间锁了门,抱了只狗头抱枕窝在懒人沙发上,琢磨事。

不对,乘哥那些怕这怕那的阴影哪来的呢?他虽然没有妈妈,可江爸对他那么好,给他爱也给他自由,一般小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会很幸福吧,怎么会缺失温暖呢?

他不由想起刚认识乘哥那会儿,他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是冷冰冰的,好像从未想过融入这个世界,是这些年才渐渐变得暖了,身上有了正常人的味儿。程让一直觉得是他自己功不可没,其实细想想,两个爸爸都在努力让乘哥感受到爱。

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呢,很明显乘哥有问题。

程让前二十年掉线的智商好像一瞬间回来了,一通百通,他把认识乘哥这些年的一些故事串了串,居然串出了一个逻辑感十足的故事,得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结论。

乘哥很有可能是捡来的!

程让被这个结论吓了一跳,可越想越觉得对乘哥小时候可能非常不幸,像只小流浪狗似的被江爸捡回了家,最初他大概战战兢兢害怕所有人,却又奶凶奶凶地对全世界漏出獠牙,别扭但又渴望被爱,这德行长大了可不就他那样吗。

啊,一想到江乘小时候的样子,程让顿时母爱泛滥,心软得一塌糊涂。

不行,他得问问乘哥冷不冷饿不饿,有没有熬夜嗑辣条。

然而一个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再一个打过去,还是没人接。

程让接连打了五六个电话,泛滥到无处寄放的母爱渐渐沤成了一锅冒着幽幽怨气的隔夜稀汤,又酸又馊,在胃里一通搅和,五脏六腑都一起难受起来。

妈的,爱可怜不可怜,老子不管了!

两天后作品展热热闹闹地结束了,程让抽空去了趟学校,又被专业课老师堵在了画室门口。

老师姓王,还不到五十,人到中年没有一点油腻迹象,反倒是着急忙慌地步入了老年阵营,身材干瘦头发稀白,一副为教育事业操碎心的老公仆模样。

呦,老王,您不会天天等在这里逮我吧,那您多辛苦啊,我又没个准儿,您可千万别为了我熬白了头。程让扶着门框,一只手插兜里,弓着腰还比老王高一脑袋。

你还知道自己没个准儿呢!老王身材小,但气量足,不论对方有多高,唾沫星子总能准确无误地喷人一脸,你毕作呢,是不是准备拖到我退休再做啊!

那不能够,程让抬手擦擦脸,您退休之前一定能看到

放屁!老王跳起来削他,你再给我看一坨泥蛋子我就把你拉黑,我退休之前你甭想毕业!

这也太狠了

去年程同学一整年忙着玩泥巴,最后关头没作品可交,就团了几坨大泥蛋,命名为史前,老王是凭着最后一点理智才没把泥蛋子糊他脸上,今年他要再交泥蛋子,老王估计自己得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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