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节(2 / 2)

秦语倒没劝她不要回国,只说如果她留在巴黎,他帮她安排好临时办公地点,如果她回国,他就跟她一起去。

说这话时秦语正在余自新的小公寓里做苏芙蕾,他个子高,要蹲在烤箱门前查看小陶碗里的甜点长成什么样了,她坐在窗边一把高脚椅上,正好能跟他对视。

他语气还是平时那种平静的,但非常坚决。

她还想说什么,他忽然对她笑,“你看过《霍乱时期的爱情》么?”

她摇摇头,他用食指刮一点玻璃盆里剩的蛋糕糊,放进嘴里舔一下,又对她笑,“我有一本。我找给你。”

苏芙蕾的蛋糕糊绵密细腻,有很多很多细微的气泡,所以遇热后会快速膨胀,做苏芙蕾时要在容器壁上涂一层溶化的黄油,再倒进一大勺砂糖转动容器,让糖均匀地粘在上面,苏芙蕾在烤箱里遇热后快速膨胀,细腻的糕体蹭着粗粝的砂糖冒出碗来,热度把糖也溶化掉了,烤十分钟足矣,取出来,冒出小碗的部分还颤巍巍的,再洒上一层糖霜装饰,就可以吃了。入口即化。

苏芙蕾甜香飘出窗外,和三月时空气中特有的暖融融的太阳,生机勃勃的花草树木散发的清香混合在一起。

巴黎的春天来了。

余自新第一次发现,原来满堂红居然也可以是美食香调的香水。

她被秦语说服了。

终于回到祖国的怀抱时已经是四月底了。

这时海市、G市和香港的疫情都已经得到控制,反而北京情况严重,还开启了小汤山医院,专门收治SARS病人,北京全部高校封校停课。五一节假期也取消了,不鼓励出游,机票火车票全都免费退。

国外的电视新闻仍然聚焦在入侵伊拉克的战争。欧洲各地人民进行了吉尼斯世界纪录上最大规模的反战游/行,但无卵用。

英美联军宣布战争胜利结束。萨达姆被吊死了。竖立在广场上的他的巨大铜像脖子上也被栓上绳子,拉倒在地。

按说新新的新产品销量应该受挫,戴着口罩谁能看清你化没化妆啊?没想到销量反而增加了。

封校后学生们无处可去无事可做,BBS上比往常更热闹,苦中作乐编笑话——教授看到教室里少了一半学生,大怒,要点名,学生们哀求,“老师别点了!”教授怒道:“我非点!我非点!”瞬间讲桌下钻出两个白衣人把教授拖走隔离了。

无心自习的学生们上网时间更多,新新推出彩妆的一系列动作成了封校前最有影响力的宣传,无意间多出了很多阅读者。

201电话卡每个宿舍都有,原本没想过学化妆的看到室友在学,干脆也订购一套一起来。田欣和文琳殊的教程贴打印出来,跟着学嘛,等解封了,人人都是化妆大师了。

娜娜感叹,“我觉得,以后没准网购的销售额会超过零售呢。”

余自新想,你可说对了。十几年后万物皆可网购,好多人能一个月足不出户照样过得美滋滋。

她最初也没想到这次疫情反而会增加新新官网的用户粘度,培养出了国内第一批网购用户。

5月3日那天,G省宣传部、卫生厅、教育厅联合录制的“钟南山谈非典防治”科教片在全国各大电视台播出,余自新看到这位老人,眼眶酸涩,十几年后,依然是他。这就是真正的国士。

同一天,宋秋凤和宋诗远飞抵海市,三姐妹重聚时百感交集,激动地抱在一起。

三姐妹到二姑家时空气里还是一股白醋味。

大姐好几年没见二姑他们了,倒觉得二姑比从前还年轻了几岁,可雯雯洋洋又都变成大人了,她握着二姑的手,又激动得掉泪。

这次疫情让宋秋凤突然意识到人的生命很脆弱,人生更是充满了意外和想不到的危险。

她从第一次制定五年计划时学着两个妹妹写上了“旅游”,几年过去了,她除了G市周边和香港,哪儿也没去!每次都说今年太忙,明年一定,可谁敢保证一定有明年呢?

阿灿万幸治好了,可激素用的多,现在股骨头变形,肺也不好了,才三十几岁,晚上睡觉要吸氧才能睡下。过春节的时候还跟她们讲也报名去欧洲十国旅行团呢,这可好,走路都费劲,去哪里?

小妹一回国,她立即把生意交待给宝珠,请一周假,先去海市看看小妹二姑他们,再去苏城杭城走走,不是说上有苏杭下有天堂么?别的地方不说,总得把这两个地方先去了也不白活了。

亲人们见面免不了闲谈,二姑问起宋家宝和李桂香的情况,宋诗远叹气,“学乖了。”

宋家宝去年暑假不想着打假期工,不知从哪儿认识的烂仔,跟人赌球,攒的八千块打了水漂,还欠了一万的帐,说是借一万,当时拿到手就被抽走两千,他原指望翻本呢,没想到又全输完。之后又跟人学着买股票,哈。

春节前后,李桂香听他讲电话听出不对劲,简直晴天霹雳,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

他妈的,指望你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公务员,老娘后半辈子就容易过了,结果你跟你那个死不了的老爹一样是个烂赌鬼!不,这小崽子比他爹胆子还大啊……几万块呀!

她气得简直想直接举报,又怕影响儿子前程,赶紧找到两个女儿,一进客厅就瘫坐在地上哭天抹泪,“我是做了什么孽啊!这可怎么办啊?那些天杀的高利贷会不会上门泼红漆啊?咱们要不赶快搬家吧?”

宋秋凤着急了一会儿,瞧见宋诗远一脸冷淡厌恶,顿时冷静了。

怎么知道不是宋家宝故意让李桂香听到,来搬救兵,他顺梯子爬下来,让两个姐姐抹平了赌账?会不会还有下次?哈。那还用问么?

她叫李桂香别急,她找朋友查查,先别惊动小宝,总得给他吃个苦头,不然,她们能救得了一时,难道还要救他一世?他搞赌,这要成了毛病,还想当公务员吃国家饭?想屁吃。

李桂香没有主意,她这一年多看明白了一件事,她几个女儿早不把他们当回事了,她们也很用不着把他们当事。她只得战战兢兢回家了。

一连几天不见有人上门闹事泼红漆,提着胆子过吧,原先在乡下家里不也这么过的?至少宋家宝不像他爹还敢打她呢。

结果一开学,宋家宝一连两天没回家。

李桂香又去找女儿哭,也不知道她们托了谁,当天晚上小宝就回来了。

李桂香骂儿子烂赌的时候骂得毒,见到儿子还是赶紧扑过去,“小宝你去哪儿了?你没事吧?妈快急死了!你出点啥事我可怎么活呀!”她从天灵盖摸到脚底板,宋家宝全须全尾的,没有外伤,可人呆愣愣的,一连几天不说话,从此后再不敢在姐姐们面前大声说话。

怎么回事?

宋诗远把这事托付给林通求。

余自新听到这儿顿时明白了。

丧彪是谁啊?

西关大少。地头蛇。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

林通求找到一个朋友,“阿斌,有人勾引我小舅子借钱赌球。干嘛呀?是要搞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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